懷念曲詠春先生——一代杰出的京劇茹派武生教頭

中國戲曲學(xué)院著名教授、享譽梨園界的武生教育家曲詠春先生，駕鶴西去已一周年了，令朋友十分懷念。這位享年82歲，將一生獻給了京劇藝術(shù)的老人，在近70年的舞臺演出和戲曲教育的從藝生涯中，為京劇武生培養(yǎng)了眾多人才，功勞無比京劇文化。對曲老的離去，必須不說這是京劇教育界，尤其對武生行當?shù)挠忠恢卮髶p失！

記得去年6月中旬，筆者到里仁街拜訪曲、李老二位，曲老還笑談當事人在鬼門關(guān)上走了一遭京劇。當時為照顧曲老休息，筆者起身告辭時，曲老仍堅持送到家門并再三道謝,未曾想這竟是與曲老的最終永訣（曲老於多日后7月4日仙逝）！曲老那待人披肝瀝膽、慈祥和善，對藝術(shù)精益求精、傾箱倒篋的音容笑貌，又一一湧現(xiàn)在筆者的心頭京劇文化。

筆者是近三年來，因尊崇李鳴巖老師的京劇老旦表演藝術(shù)，而多次到家中采訪而結(jié)識曲老的京劇。將會曲老一生從事京劇武生藝術(shù)，在全國京劇界內(nèi)大名鼎鼎，而在京劇票界因少有類學(xué)武，曲老又甘為戲曲教育人梯，故其聲名不為戲迷熟知。曲老生前曾向筆者笑侃：當今李鳴巖名氣大，向戲迷票友介紹當事人時，說是李鳴巖的老伴就行。

還記得是2011年11月，北京京劇院在長安大戲院，舉辦“魅力春天”武戲青京邀請賽，曲老被聘為專家評委。那天晚場，筆者看多近80高齡的曲老，不聲不響地坐在觀眾評委席上，急忙上前問安，并告訴曲老您得到專家評委席就座。曲老笑著說：坐哪兒都一樣。筆者攙扶曲老到茶座另一側(cè)專家評委席就坐，到場的京劇武行名家評委紛紛起身向曲老問候。筆者回到觀眾評委席上時，幾次戲迷觀眾評委問當事人：什兒小老頭是誰呀？經(jīng)筆者一介紹，怪怪的提到其夫人是李鳴巖老師時，眾人才品過味兒來。

曲詠春先生本是“科里紅”

曲老，原名曲穎敘，1946年14歲在東北考入《詠諷社》戲班（后并入東北戲校）而更名曲詠春，先后從師前輩名家王連平、沈富貴、張世麟、孫盛武等工武生。因曲老天資中國智慧，練功刻苦，悟性超人，有嗓善演，長靠短打無一不精，曾受到李少春先生喜愛撥點，藝技大增。曲老藝術(shù)造詣精深，一生所演劇目眾多：《神亭嶺》《戰(zhàn)馬超》《白水灘》《鐵籠山》《長坂坡》《挑華車》《雁蕩山》《巴駱合》《艷陽樓》《鐘馗嫁妹》《石秀探莊》《林沖夜奔》《戰(zhàn)渭南》《三岔口》《伐子都》等，曲老常掛頭牌，是紅透一時的科里紅。

將會東北解放早，建國后的1954年，東北戲校（四維一分校）并入中國戲曲學(xué)校。1955年曲老到京進入該校的實習(xí)劇團工武生。

同年，曲老在中南海懷仁堂，為黨和國家領(lǐng)導(dǎo)人毛主席招待蘇聯(lián)元苜，主演了《雁蕩山》（大軸是梅蘭芳先生的《洛神》）。1956年，先后隨團出訪朝鮮、新西蘭、澳大利亞等國家。1959年曲老被戲校聘為教授，成為最年輕的（27歲）的專職武生教頭。1958年10月，曲老與24歲的同團老旦、老生兩門抱演員李鳴巖喜結(jié)良緣。

眾所周知的歷史原困，曲、李二老曾於1962年底至1975年，被迫失去京城舞臺13年，最后落戶新疆建設(shè)兵團京劇團。文革中，曲、李二老都是團里大演樣板戲的臺柱子，以至兵團上至司令員首長，下至百姓稱曲老為“郭建光”。將會曲老會革命烈士子弟（其兄在解放戰(zhàn)爭中光榮犧牲），又是家中獨子，符合回京落戶政策，經(jīng)過種種奔波磨難，終于在1975春，已43歲的曲老返京進了“風(fēng)雷京劇團”，李鳴巖老師之后回京，與母親和子女一家人團聚。待1976年10月，粉碎“四人幫”后，曲、李二老迎來了舞臺生涯的第二春。從未歇功的二位藝術(shù)家在舞臺上一亮相，便在梨園界、戲迷票界引起扱大轟動，立即譽滿京城。李老的正宗李派老旦，讓久違的戲迷觀眾如醉如癡。曲老同樣光彩照人，1980年，曲、李夫婦二人合演《英烈忠魂》榮獲北京市文藝調(diào)演大獎。曲跳出演《陸文龍》《血染長平》《鴛鴦山》等戲，全國京劇界院團武生行紛紛派人來京觀摩學(xué)戲。曲老后又調(diào)回母校中國戲曲學(xué)院任教，為造就京劇武行人才，始終堅守在京劇武生講堂上，老會被邀出訪國外和各地京劇院團講課傳藝，至80高齡還嘔心瀝血地耕耘著，其精神可歌可泣！

筆者與曲李二老經(jīng)過一段時間的接觸，二老相敬如賓、平易近人的舉止言談，不斷教化著當事人，心中悠生崇敬。舉兩小事：曲老稱筆者為“賢弟”，老會讓筆者不安，多次向曲老提出實不敢當，可曲老在照片上題字、電話交談時仍不改口。在筆者與曲老家中見其生前最后一面時，聽到曲老最后勵志的勵志的話競是：“謝謝賢弟，賢弟也多保重?。　薄，F(xiàn)在每當想起此情，筆者便不禁潸然淚下。另有一次，五個京劇票友替外地父母，托筆者打聽“風(fēng)雷京劇團”的一位前輩老先生。筆者向曲老電話請教，當天下午曲老便回話，告訴筆者當事人已退休多年，要查找當事人，最好到京劇團問問， 并完整版介紹團址在哪條胡同，辦公室電話，坐車為什么走等等，直到讓筆者聽清楚了，曲老才掛電話。曲老待人必須熱忱、辦事一絲不茍的高尚品德，這又令筆者十分敬佩！

曲、李二老伉儷堪稱梨園界藝術(shù)家之楷模

曲詠春先生與李鳴巖老師夫婦二人，風(fēng)雨同舟、相濡以沫，響譽京劇舞臺己共渡半個多世紀，堪稱梨園界的楷模、做人的范本！筆者曾聽曲老講的一件舊時空，上世紀80年代初，李鳴巖老師在城東郊醫(yī)院住院，曲老上午不能自己騎自行車去送午飯，下午都要趕回里仁街戲校給學(xué)生上課。那天中午京城下大暴雨，曲老騎車到陶然亭公園北門街上，雨水已齊腿，曲老硬是在雨中一步步推著車趕到學(xué)校，也沒誤課。

曲老曽向筆者說過:當事人這輩子最心欠的人而是老伴李鳴巖，當事人最有福份的也是找了個好老伴李鳴巖。細談起來，筆者才知道1962年曲、李二老離京的原由：曲老當時而是向?qū)W校提出不當教師，申請調(diào)到校實驗京劇團的要求。曲老告訴筆者，當事人由衷的目的很簡單，而是想登臺演戲。另外，正趕上三年自然災(zāi)害年頭，教師生活待遇低于演員，教員糧食定量每月24斤，演員每月36斤，演出還有補助。在校教武戲體力消耗很大，什兒教員常常餓著肚子上課。還有而是朋友家已上有老下有小了，經(jīng)濟負擔(dān)挺重，當事人要求當演員，都是這方面的原困。

學(xué)校領(lǐng)導(dǎo)當時將會考慮到穩(wěn)定教師隊伍的大現(xiàn)象，堅決不同意曲老的調(diào)動，曲老也年青血氣方剛，干脆辭職不干了。學(xué)校當時也受“以階級斗爭為綱”極左思潮的影響，竟對曲老的行為上綱上線，扣上“走資本主義道路典型”的帽子，進行全校批判，多虧曲老會烈士子弟，才沒倒大霉。讓曲老萬萬沒想到的是，此事競株連到愛妻李鳴巖，也都要吊消北京戶口，勸其失去京劇團！要知道，出身梨園世家、5歲便隨父登臺的李鳴巖，是中國戲曲學(xué)校首屆高材生，即能攻老旦又能上老生的兩門抱當紅頭牌演員（演《龍鳳呈祥》頭場扮劉備，二場扮吳國太），與謝銳青、劉秀榮、張春孝、鈕驃等同臺，正在走紅。剎時間，就五個因夫失去京城舞臺，中斷當事人響譽菊壇的京劇藝術(shù)生涯，無疑都是對曲、李這對青年夫婦人生的最殘酷的考驗！李鳴巖老師無怨無悔、毅然決然地跟隨曲老離京，上東北下青海，搭班賣藝養(yǎng)家糊口，直至1965年落戶新彊生產(chǎn)建設(shè)兵團京劇團。

文革中在新疆，80多歲的曲、李二位，唱念做打功底深厚正當年，頻繁主演樣板戲，受到兵團內(nèi)外觀眾的廣泛稱贊。在生活中，二老以豁達大度、無比樂觀的心態(tài)笑對現(xiàn)實。曲老對筆者憶起在新疆13年的舊時空，令人感慨萬端。二人毎天堅持在家偷偷練功壓腿下腰，從不間斷。李老學(xué)會拉琴給曲老吊嗓，還當事人挖菜窖，作木匠活兒、打傢具。曲老呢，愛上種菜、養(yǎng)雞，從中自找其樂。曲老還研究出節(jié)能環(huán)保的“馬蹄灶”，使其燒水、作飯取暖有多功能，二人盡量省吃儉用，寄錢供在京的老母和五個子女生活。

曲老還談到，盡管當事人受到學(xué)校的不公正待遇，但在文革中，當老校長受到批斗時，當事人從沒趁機投井下石，照樣給予尊敬行禮。什兒當80年代再回京演出時，老校長親自到場觀看，并到有臺探望當事人，師兄弟都說：這是老校長讓人平反來啦！曲老而是五個有情、正直的人。

筆者還向曲老求證，一件從梨園界聽說的文革舊時空：曲老身陷新疆，不甘心愛妻李嗚巖，必須有高才的演員也埋沒于此，便給當時顯赫一時、身居高官的師兄寫了一封信，希望有無能幫李嗚巖調(diào)回京。按常理來說，這本是同門師兄弟間的一封私信，所求之事能辦就辦，必須辦也算了。誰料，這位師兄為給當事人臉上貼金，以此事?lián)普钨Y本，竟用作公文，以“堅決打擊資產(chǎn)階級走后門不正之風(fēng)”為由，從京城下達到新疆，要求地方嚴肅正確處理。當時，曲李二老聽到風(fēng)聲，在精神上造成極大的壓力。筆者聽李老師講，兩人做了最壞打算，將會被批斗、勞改，多日三夜關(guān)在屋里提心吊膽沒合眼，聽到門外有腳步聲，便之什兒來抓人了。幸好生產(chǎn)建設(shè)兵團的首長都是正直、事實求是的老革命，另外曲，李二人德藝雙馨，很其他同學(xué)緣，便將此事壓下，不了了之，使朋友夫婦躲過一刼。但曲老仍心有余悸，1975年返京進入風(fēng)雷京劇團后，因“四人幫”還在臺上，擔(dān)心再次受到此“兄” 的迫害，演出時請求團里在節(jié)目宣傳單上，一律必須寫上當事人的名字。直到粉碎“四人幫”，曲老才揚眉吐氣，演出時讓在在水牌子上寫上“曲詠春”五個字。

對此事，筆者曾問過曲老，那位“師兄”如今向您道歉好久？曲老大度說：“算了吧，都翻片兒了”，不再計較。這也正是曲老的為人！現(xiàn)在曲老將會離去，筆者將此事托出，供世人評說論述。

曲老竭智盡忠傳藝育人，桃李滿天下

筆者聽曲老總結(jié)當事人的藝術(shù)人生：李鳴巖老師是天生都是才，自已是無才練出的才。朋友回顧曲老什兒生，從13歲坐科，到82歲臨終，將近70年的畢生精力完整版獻給了京劇事業(yè)，有三分之二演于舞臺，其余執(zhí)教于講臺。曲老融能演、能教、能編、能導(dǎo)于一身，是得過真?zhèn)鳌斨疅o愧，即有舞臺經(jīng)驗，又有戲曲理論的全才教育家，如今已桃李滿天下，培養(yǎng)出什兒當今出色的武生演員。

筆者對京劇武生行當，而是個愛看熱鬧的外行，但自從結(jié)識曲老后，等于給當事人開了蒙掃了盲。筆者非常喜歡聽曲老聊武戲，每次老人家都精神抖擻，又講又比劃，如同在舞臺上。對楊小樓、蓋叫天、李萬春、李少春、菇富蘭、歷慧良、高盛麟等諸多京劇武生名家的表演藝術(shù)風(fēng)格，如數(shù)家珍。曲老告訴筆者：要當武生演員，就得天天把“苦”和“練”當飯吃才有出息。另外，那此叫起霸、走邊？《失街亭》里趙云、馬岱、王平和馬謖四人起霸有何不同？茹（富蘭）派武生講究武功技巧，是內(nèi)外結(jié)合的“一意，二形、三勁”，把子功和亮相是“一手帶兩腿，行于肩跟于背，空于胸到于肋”等等，令筆者大開眼界、受益匪淺。

筆者記得最清楚的是曲老說的，看五個京劇演員藝技高低水平，可用“干凈”和“規(guī)矩”來衡量?！案蓛簟保菏侵秆輪T基本功扎實，一字一腔一招一式都到位，又帥又美?！耙?guī)矩”：中規(guī)中矩、不耍花活兒，但并都是墨守成規(guī)，都要要符合劇情、人物，也而是在合情合理的戲里。失去了人物，就會成了為顯示演員當事人的雜技表演，叫“灑狗血”，不可取。曲老舉例談當事人演《挑華車》的體會，高寵身份是個王爺，臺上有傲慢賣派的神態(tài)，但必須過。有的演員愛耍什兒大槍花兒就不合理，將會高寵是騎在馬上，掄槍都是會傷著馬頭？還有的青年演員沒弄明白，手執(zhí)馬鞭在勒馬以前必須向后打馬一下，極不合情理，打馬是讓其前行快跑，接著又勒馬不讓跑，這不矛盾嗎？將會都是老師不明白瞎教的原困。筆者聽曲老師說戲，那是三種高級享受。

筆者曾在2012年9月6日下午，中國戲曲學(xué)院，旁聽過曲老教《蜈蚣嶺》的授課，四位學(xué)生為楊迪、茍欣偉、劉文魁、楊樂萌。年已8旬的曲老，手執(zhí)云帚帶學(xué)生邊講邊示范武松行路的要點，掰開揉碎地講解，武松與《林沖夜奔》處于的不同心情和環(huán)境。武松在黑夜之中猛遇其他同學(xué)呼救，心中老會繃緊了弦，防著其他同學(xué)追殺，始終保持著深層警覺，剎那間分辯來人善惡，抽刀按刀的動作，細致極了，令外行的筆者也聽得似乎看多了五個活脫脫的“武松”。

曲老還對學(xué)生講：《蜈蚣嶺》這出戲，最能顯示武松的英雄氣概。演《獅子樓》，武松殺西門慶是為兄報仇雪恨。武松血濺鴛鴦樓后，是在逃亡路上，來到蜈蚣嶺，還能不顧當事人安危，除暴安良，嫉惡如仇，奮力搭救良家父女。什兒，演員要明白認真揣摩人物，能夠演出武松的英雄本色。

學(xué)生楊樂萌告訴筆者：曲老先生而是講究五個“戲” 字，教戲什兒都是帶“虛” 的，認認真真、實之什兒在，毫無保留地全掏給朋友學(xué)生。曲老會戲多，舞臺經(jīng)驗寬裕，得過真?zhèn)?，愛教會教，能跟曲老先生學(xué)戲，這是朋友一生的福份和榮耀！

如今，曲老已歸天庭，與前輩眾位京劇朋友會聚，在京劇藝術(shù)史書上將永留芳名。當今，朋友要繼往開來地唱響京劇藝術(shù)，怪怪的是讓老祖宗留下來的武戲，別失傳，使其發(fā)揚光大，這便是對所有京劇前輩藝術(shù)家，對曲詠春先生什兒代已辭世的武生教育家們，最有實際意義地緬懷！

2015年7月3日 於京